地震了

昨夜虽说上床不晚,但是清早的时候还是迷迷糊糊的。

八点不到九点的时候,半梦半醒,啃腚是半梦半醒,因为我清晰的记得我有做梦但是不清晰的是记不得梦到什么;同时睡在床上有异样的感觉,觉得自己像睡在一个巨型的小功率按摩棒上面,一阵阵的颤动似的感觉,轻微,然而清晰,振动的程度大概相当于坐着小车行驶在国道级的道路上。

半梦半醒的感觉很是奇妙,我的意识在感受在简单的思考,而梦境也在继续。那振动的感觉似乎梦里也有,但是很真实,我记得我有试着翻身,但是翻身也无法消除那种振动,不知道过了多久,竟又睡过去了。

直至后来外卖打电话来问我醒了没有,记忆中此人扰人清梦不是一次两次,开始的时候对他的挑逗我依旧迷迷糊糊的。外卖劈头就问我“刚才地震有没有感觉?”我含糊着不知道说了什么,突然愣了一下,地震?!之前那根按摩棒是地震造成的么?仔细回忆了一下那种全身都在微微抖动的感觉——原来那是地震。一定是哪里有城门遭灾,我只是被影响到的一条小小的池鱼。

后来外卖又来了个电话,确认了此事,江西九江地区确实发生了里氏5.5-5.7级的地震。(稍候我们将请外卖同学来谈谈他的感受)。

我经历过的自然灾害不多,大部分是洪水,大洪水,而地震台风海啸干旱沙尘暴泥石流火山爆发陨石
……从来没有,这一次是第一次感受地震,想起仅仅是不到6级的地震,隔着一千二三百里地还能把我从梦中震醒,我不禁惊叹于大自然的伟力。

后来从网上看到了不少新闻,提到人员伤亡,受灾情况,地震原因,各界反应。

没有考虑灾区人民的感受,只顾好奇,除了一声叹息之外——不要对我说“冷血”这样的P话,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人。

下面是外卖同志的访谈录:

时间:地震后一天下午
地点:五一大道在袁家岭向南转88米处
人物:潇湘晨报记者——甲亢,被采访人——外卖
++++++++++++++++++++++++++++
++++++++++++++++++++++++++++

甲亢:赶时间,我要去接我女儿放学的。你就简单的说说对这次地震的感受吧。
外卖:哦,好,我尽量简短吧,可以开始了吗?
甲亢:开始吧。
外卖:昨,
早晨,
在梦中,
床晃窗颤,
以颠倒梦想,
但摇响声多时,
遂打了一个冷颤,
梦醒心惊暗叫地震!
燕子翻身起一个健步,
阳台望下不觉行人异样,
难道真是睡晕了头迷了心?
甲亢:停停停,我是问你感受,不是叫你说流水,记得啊,简练点。
外卖:感受?哦,就是觉得活这么大第一次遇到地震,而且是震的是别人家,觉得蛮好玩的……
甲亢:……
外卖:这样的话不好上报吧。
甲亢:好了,可以,不错。我去接孩子去了,回头还要去菜市场买点寒菌子回家炖骨头呢,唉。谢谢你接受这次采访。
外卖:上报的话,告诉我一声,我多卖几份送人。
甲亢:好的。

(剧终)

No Need 2 Remember

这几天秋气大盛,几场秋雨一浇,一切都渐渐萧瑟。本来这些无干的东西,却让心里有些不不安定,夜里辗转醒来的次数似乎也多了几次,看到日历才发现,自己待在这个城市,倏然已有四年。

从十八岁开始,我大概就算离家了,及至自力更生能自己养活自己,现今算来也有近十年。

这一天下午,从我在十一楼的窗下望过去,一卷一卷的暗云让天空的蓝色也变得黯淡,街道上人来人往,车马喧嚣,这一片街区的每一点我都已经变得很熟悉。

我住的地方在蒸湘区,一栋写字楼的十一层一个办公室改成的房间。在这个城市上了十层的都算高楼,于是我得以时常用俯瞰的角度来观察楼下。我上下楼都需要坐电梯,电梯的缓慢,常常让身处其中的人眉头紧皱。下了楼就到了解放路的人行道上,这里是号称繁华路段的,在我住的这一段却都是些五金零件的门面,经营电缆、油机零件、机械工具什么的,许多中年妇女在看店,没有生意的时候她们叼着烟卷在人行道上打麻将,或是打羽毛球。向西边走是这个城市的汽车站,各地的乡音在此交汇,来往旅人络绎不绝——而,我也是从这里迈出踏上这个城市的第一步。向东是一个十字路口,蒸湘路和解放路在这里交叉,几个方向都是大道,东北角是一个广场,白天颇为冷清,夜里跳着各种舞蹈的老年人、练地摊卖各种杂货的、一毛钱一枪三块钱全板打汽球的、卖零食水果的、恋爱的让这里呈现一派歌舞升平的景况。东南角是一个以色情业闻名的KTV,据说经营者凭借这里的利润在这个路口的西北角建立起了这个城市又一个大酒店,那栋比我住的地方还要高许多的建筑我们称之为“嫖客楼”。

不说嫖客,往下走的话就能看到无数的手机店,间中也夹杂一些珠宝店或是银行,零零碎碎的镶嵌在马路的边上,这个城市经济不发达,也没有什么奢侈品可供消费,从这些完全不成系统的店铺的聚集就可以看出来,没有一点优雅的品质或是文化的沉积,总给人杂乱无章的感觉。

许多城市都有的夹道的树木条路上却看不到,只有一排新栽的小叶榕,我看它们秋天落叶冬天裹着稻草枝桠光秃秃,春天又抽出新芽,生命循环的力量就是如此了。

再往下还有一个十字路口,蒸阳路和解放路的交接处,街道开始繁华一点了,再走几步就是相对发达的商业区,然而我从自己那个十一楼的窗口侧目眺过来也就只能看到这里。

是不是年轻人都爱异乡的故事?我不知道,身历其中的时候,过着没有细密质地的生活,那便不会有强烈的悲观,只剩影影绰绰的印象,“天涯若梦中行”这样的话,是算洒脱的乐观还是淡薄的惆怅呢,也许都是扯淡。所谓的“游子情怀”,一直对之不以为然。

我忽然想起了从前,中南秋季的下雨天,11月黯淡的灯光下,我没有打伞直接在路上游来游去,不觉雨淋,也不见无聊,只觉得这样是我唯一的自由;再往前倒退一个星期,我第一次独自乘车来到这里,客车行驶临近城市边缘的时候我久久的望着那些或明或暗的灯火,像是盖茨比彻夜无眠的守望对面的小光点;又往后过了一阵子,我就站在现在这个窗前看下面这一片街道,留在这个城市一直到现在。我现在努力的去想,也想不起来我那时候摘下嘻笑的面具以后一个人沉默不语到底想些什么。不少人问我来到这里的理由,我说着这般那般,真实的理由,我也不确定吧。

那时看来,秋天铅灰色的天空下,这一片房子愈发的低矮,街道愈发的破旧,无论我俯瞰它们,或是穿行于其中,那种双手插在口袋里衣领高竖抿着嘴唇皱着眉头的感觉都是一样。

待到后来我能习惯这窗下的一切,我无数次经过这些道路,乘着车或步行,站在远远的超市门口看我房间的窗。看着这条马路被修成了干道,对面的公园做成了绿地广场,比我住的更高的酒店在对街耸立起来,我仍然没有把自己当作这个城市的一分子。我几次看到广场池塘里开满荷花,窗台堆着积雪,骤雨来的时候像《牡丹亭》里说的那样“风丝雨片”,可是这里总还是别人的土地。

如果没有或者不肯经过内心的挣扎,这里永远是异乡,“我不在生活在别处”。我在这一片街道的高处住过四年,看着它们的变迁,内心里波澜不惊,始终是一个旁观者。这里没有比一个人在长天大地中失去道路更为自由,也没有比一个人在万人如海中发现自己更惊喜。

终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一去再不回。没有什么好纪念的,所以我把最重要的选择留给我自己,其他的一切都由它去。这一片街道也将永远像我现在看到的这样,仍旧是人来人往车马喧嚣。停留的是记忆,不停留的是永逝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