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阳下雪

据说几年没下过了,今早起来,室友大叫一声“s…t!”,而后我出门一看,居然全白了,深可没鞋,昨晚我晒在走廊上的衣服现在已经成了一块石头。走廊是暴露的,一帮人走得连滚带爬。

虽然有过雪的经验,然而还是把鞋弄湿了。短短的五百米路,背着一台笔记本居然走了十一分钟。车辆行驶缓慢,公车来往频率降低,不知道多少人因为雪迟到,反正我是迟到了。

不大,没有“雪片”的感觉,象下洗衣粉,下糖,下盐,下白色小米,象贼老天在卖白粉,但是看来下了很久了,而且后劲十足的样子,坚持下到中午似乎都没问题。

很冷,北方来的朋友,习惯了零下一二十度的很干脆的冷,反而对这里在深深的湿气掩护下的阴险的冷感到措手不及。那种渗入骨髓于无形的刺骨感觉,很让人觉得不爽。

下雪也要上班,下雪也要吃饭。嘴里说着“我操”,几个年轻人骂骂咧咧的踏着已经被更早起的人踩得稀烂的雪泥混合物走向车站。

公车公司看来平日里晚上都不关车窗,结果所有的坐位上都落满了一指深的积雪。在一车人的声讨声中,司机缓慢的驾着车开向汽车西站。

下了车我感觉有点不一样,我甚至以为我是身在一个北方的城市。街上的人的着装全变成了厚重蹩脚的冬装,可能很久没有遭遇这样的天气了,措手不及的雪使人们学着象北方人民那样的打扮起来——偏又学不像。

一进公司,已经超过上班时间十分钟了。电梯口挤满了和我一样正在抖落身上的雪片的人们,不知是一个谁,嘟囔了一句“今天打不成卡了”,引来在场一片会心的哄笑。

管他呢,我扔下手中的烟头,踏进了电梯。

雪使全公司的工作效率降低了至少10%,因为大家用了2%的工作时间来迟到,再用8%的时间来看雪,来交换彼此的兴奋。生在南方的我,是比衡阳的朋友更少看到雪的,见到这罕见的一片白,是有更开心的感觉,全然忘记了被雪渗进来的鞋里的生痛的冷。“吃了饭去打雪仗,堆雪人”——这个号召的影响力在这个年轻人居多的地方就像一千几百年前从那个农民对着人群大叫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一样具有杀伤力。被杀伤的是工作的效率,有豪言壮语为证:

“走走走,玩去!下午再来把这些单开完。”——营销部。

“等一下,我把车开出来,NND ,这天气谁跟你跑耒阳!”——综合部。

“CK,你们部门的数码相机呢,要拿去基站?丢!不行,走!我要照相。”——机房、移动部。

“等等,我再叫LG和WZ来。”——数据部人又少了两个。

午饭时间到。

雪从下了一夜,什么时候停的,我不知道。昨天晚上已经把铺盖升级到了铺盖plus版,加了毯子,睡得很熟。

天亮的时候从楼上向外看去,远处的房顶上的雪反映出一丝丝红色的日光。“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我真佩服我自己,乖乖,这个时候居然还能拿他老人家的诗词来YY一下。听到我深沉的美声朗诵,正在刷牙的室友“噗”的吐出一大口水。

马路上昨天被碾化的积雪重新凝结成冰,最厚的地方比人的手掌厚,汽车走的速度比贩菜蔬的三轮车还慢。那一片的白色还是依然。当经过了一场雪又聚在一起的时候,人人都有了关于滑倒摔跤的故事。

淡淡的蓝色天空,下面是四处皆然的白。雪掩盖了一切的不美好,连堆砌满杂物荒地似乎都可以成为写生的美景。可惜已经没有多少人肯再多看几眼这久违的纯白色,初见落雪的兴奋过后,一切又回复了原样,差别大概就是走路的人都象在学滑旱冰一样的小步推进,伴随着嘴里呼出的白气,还有对恶劣天气的不满。

刚刚烘干的鞋袜似乎又变成了一个冰筒,手指已是通红,感觉麻木,连对着镜头做出一个“V”的手势都不那么灵活自如。顺手抓起一团雪,笨拙的制了一个雪球,对着不远处的广场扔去,这个动作做完,手指已经疼得要掉下来。